雾里余温第105章 大暑的凉粉
大暑的太阳像团火球烤得地面冒热气连蝉鸣都透着股有气无力的黏。
画廊的厨房里却凉丝丝的苏晚正坐在竹席上搓凉粉绿豆粉调成的糊在沸水里搅成透明的膏倒在白瓷盘里晾凉颤巍巍的像块冻住的月光。
思砚趴在桌边看小手总想戳一下被苏晚拍开:“等凉透了切条拌着外婆寄的辣椒油才香。
” 林砚在院角的井边打水木桶“扑通”一声沉进水里提上来时满桶的清凉水面浮着片槐树叶。
他把凉粉盘放进装井水的木盆里湃着水珠顺着瓷盘边缘往下滴在青石板上洇出小水圈。
“这样冰得快”他用毛巾擦着额角的汗“比冰箱还管用你外婆总说‘井水泡的东西带着土气的凉’。
” 母亲寄来的辣椒油装在粗陶罐里打开时香气直冲鼻子红亮的油里浮着芝麻和花椒是用晒干的小米辣炸的。
思砚偷偷用筷子蘸了点辣得直伸舌头却还是说“比糖果够味”。
苏晚笑着给他递过井水湃的酸梅汤玻璃杯外凝着水珠喝一口从喉咙凉到心里。
来老先生的孙女拎着个瓦罐过来里面是她爷爷做的豌豆凉粉灰绿色的条上盖着黄瓜丝。
“我爷爷说大暑吃凉粉赛过活神仙”她把瓦罐放在井边帮苏晚切绿豆凉粉“豌豆的更筋道配麻酱吃最好。
”思砚立刻跑去拿来自己的小瓷碗要两种凉粉都尝尝小肚皮撑得像个圆鼓鼓的西瓜。
老先生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摇着大蒲扇说:“这凉粉啊看着简单却最解大暑的热。
你看它不用火炒不用油煎就靠这井水一湃就成了夏天的救命粮。
”苏晚想起母亲说的北方的大暑爱喝糊锅面“你爸总在面里煮点豆角说‘热汤下肚汗一出反倒凉快’跟南方的凉粉是两种舒服”。
街坊们傍晚都来串门手里总带着点解暑的吃食。
张奶奶端来一盆煮玉米黄澄澄的冒着热气说是“热着吃才出甜”;老板娘拎着刚烙的糖油饼酥脆得掉渣配凉粉刚好;思砚举着自己的小碗给每个人分凉粉辣椒油溅到鼻尖上像颗小红痣。
“给外婆寄点凉粉吧”思砚突然说小手还捏着块没吃完的豌豆凉粉“让她也凉快凉快。
”林砚笑着摇头:“凉粉经不起寄等我们回去给她现做让她就着井水吃。
”思砚立刻数起手指:“还要等三个月!” 夜里井水的凉气还没散尽屋里的凉粉香混着晚风漫开。
思砚躺在竹床上小肚皮还圆滚滚的嘴里嘟囔着“明天还要吃两种凉粉”。
苏晚坐在床边给他扇着蒲扇说“大暑过了秋天就不远了到时候就能吃外婆做的海棠酱了”。
林砚走进来手里拿着件新做的小背心是用母亲寄来的细麻布缝的后背绣着个小小的西瓜。
“明天穿这个去学堂”他把背心放在床头“吸汗比绸子舒服。
”苏晚摸着布上的针脚突然觉得这大暑的凉粉里藏着最实在的舒服——是孩子沾着辣椒油的嘴角是老人的瓦罐是街坊的玉米把夏天的热都泡成了凉。
这个大暑没有惊天动地的清爽只有瓷盘里的凉粉、井边的凉意和家人的陪伴却比任何华丽的篇章都更动人。
因为他们都知道最踏实的惬意从来都藏在这些平凡的凉润里——是思砚沾着麻酱的指尖是老先生的蒲扇是林砚打水的手是大暑夜里那缕带着辣的凉藏着岁月的质朴与安然。
而那些泡在井里的盘那些拌在碗里的辣那些坐在院里的人终将像这渐短的夏夜一样在时光里慢慢沉淀让每个闷热的日子都带着凉粉的滑带着井水的凉等那个最牵挂的人笑着坐在井边说声“这凉粉比冰糕还解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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