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之逆行东土记第91章 金山寺里蝉鸣寂佛前大梦始方醒
第九十一回 金山寺里蝉鸣寂佛前大梦始方醒 金山寺的晨钟撞碎第七道霞光时唐僧正用井水浇着窗台上的兰花。
青瓷花盆沿结着圈青苔是他归来后亲手培的新土。
昨夜从长安带回的《论语》摊在案头书页间的绿芽已抽出三寸新叶叶尖的露珠坠在 “学而时习之” 的 “习” 字上晕开片浅绿。
“师父早课该敲鱼了。
” 小沙弥捧着木鱼从门外探进头袈裟的衣角沾着露水。
他看见唐僧布衣上的补丁突然想起寺志里的记载:“听说玄奘大师当年西行袈裟上的补丁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 唐僧笑着敲了敲他的光头:“快去别让师兄们等急了。
” 早课的诵经声从大雄宝殿传来唐僧却留在禅房整理经卷。
最底层的樟木箱里藏着件褪色的锦襕袈裟边角的金线已磨成银白色。
他指尖抚过袈裟内衬摸到块硬物 —— 是当年太宗赐的通关文牒碎片被他小心地缝在里面碎片边缘还留着太宗撕毁时的齿痕。
“玄奘法师该用斋了。
” 方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手里托着个素瓷碗碗里是简单的粥和咸菜。
“老衲昨夜梦见金蝉子了他说你该回来了。
” 唐僧接过碗的瞬间碗沿突然映出张模糊的脸 —— 既像自己又像记忆中的佛陀。
用过斋饭唐僧沿着后山的石阶散步。
石阶旁的野菊开得正盛花丛中蹲着个穿粗布短打的少年正用树枝在地上画莲花。
“小施主在画什么?” 少年抬头时唐僧突然怔住 —— 那眉眼分明是未出家的自己只是额间多了颗朱砂痣。
“画金蝉子呀” 少年指着天空“他从莲花座上掉下来了掉进了……” 话音未落少年突然化作只金蝉振翅飞入菊丛。
回到禅房时日头已过正午。
案头的铜镜不知何时翻了面镜面映出灵山的景象:万佛环绕的莲座上空空如也佛前的灯盏忽明忽灭灯油里漂浮着颗金蝉的虚影。
唐僧伸手去触镜面指尖穿过的刹那铜镜突然炸裂碎片溅在《论语》上每片都映出不同的画面: 一片是他跨马西行的背影长安城门的百姓跪了满地母亲站在人群后偷偷抹泪;一片是五行山揭符的瞬间悟空的金箍棒划破天际金光中混着小猴们的欢呼;一片是高老庄的婚宴八戒穿着大红喜服翠兰的红头绳缠在他的钉耙上;一片是流沙河的渡口沙僧的宝杖挑起夕阳河面上漂浮着琉璃盏的碎片;还有一片是玉龙化作的白马正在啃食青草马鞍上的龙纹渐渐褪去露出底下的棉布垫。
最后一片碎片滚到脚边映出金蝉子的模样:他坐在莲座上打盹佛前的琉璃盏被风吹得摇晃盏中倒映着人间的万家灯火。
“该醒了。
” 个空灵的声音从碎片中传出唐僧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扶住桌沿时碰倒了那盆兰花。
兰花落地的瞬间禅房的景象开始旋转。
诵经声、钟声、蝉鸣都渐渐远去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像极了二十年前在金山寺听到的第一声晨钟。
他跌坐在蒲团上看着铜镜碎片在地上拼出个完整的圆圆中浮现出两个重叠的身影:金蝉子从莲座跌落穿过漫天佛偈最终坠入自己的凡胎。
“原来……” 唐僧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释然他终于明白所谓取经不过是金蝉子的一场红尘大梦;所谓修行是梦中人在寻找醒来的路。
他将锦襕袈裟叠好放回箱底转身拿起扫帚打扫地上的兰花花瓣沾在扫帚上像撒了把碎金。
傍晚的霞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道长长的影子。
唐僧坐在蒲团上看着《论语》里的绿芽在暮色中轻轻摇晃。
远处的村庄传来晚饭的炊烟味混着寺里的檀香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他想起太宗在御园说的 “经在人心”此刻才真正懂得 —— 人心不是庙堂里的经卷是柴米油盐的烟火是悲欢离合的眼泪是每个普通人心里的那点善念。
夜幕降临时小沙弥送来盏油灯。
“师父今夜的月亮好圆。
” 唐僧走到窗前果然看见轮满月挂在天际月光穿过桂花树的枝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他想起少年时听的故事说月亮上有棵桂树树下有个叫吴刚的人在不停地砍树砍了又长长了又砍。
“有些执念就像这桂树。
” 唐僧对着月亮轻声说“你越想砍断它长得越疯。
” 油灯突然 “噼啪” 响了一声灯花落在《论语》上却没有烧破纸页只在绿芽上留下颗小小的焦痕像个顽皮的标点。
夜深了禅房里只剩下油灯的光晕。
唐僧躺在简陋的木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渐渐稀疏。
他想起悟空在花果山种下的桃核该发芽了吧;想起八戒在高老庄收割的麦子该入仓了吧;想起沙僧在流沙河上的渡船该靠岸了吧;想起玉龙在马场啃食的青草该长高了吧。
这些念头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心头没有了往日的牵挂只剩下淡淡的温暖。
他翻了个身将《论语》抱在怀里就像小时候抱着母亲做的布偶。
书页上的绿芽蹭着他的脸颊带着草木的清香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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