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音乐家第二十八章 临终遗言
特纳艺术厅后方庭院鲜花丛盛开的幽深角落雨点淅淅沥沥地敲击枝叶。
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
无论天气还是其他。
十多位绅士和淑女们在行步更多的记者们亦步亦趋地跟随一双双皮鞋和高跟鞋碾过泥泞穿过雕栏、花丛和草坪小径。
洁白的大理石基座前树木和石雕恰到好处地分割了视野奇花异草在阶梯式花圃中开放。
旁边是一处盛满荷花的清水池再往后透过枝桠可隐约看到一条通往后山的小石子路。
...... “首演那天记得来听。
” “我肯定会来这没得说。
” “记得来听。
”聊了一会后说的还是这句。
轮椅上后脑勺竖立的发丝如枯草右手举起类似OK的手势。
闭眼再睁开后疗养楼大厅空荡的暮色。
...... 范宁摘下了水珠断线滴落的礼帽凝望墓碑前的黑白相框。
高档金丝眼镜笔直的领带名贵的钢笔布满算符和图表的纸张端坐在大办公桌前笑看镜头、俨然商界精英模样的卡普仑。
范宁没有带任何花束所以其他人也没有献花。
只有奥尔佳在俯身擦拭着碑上被雨水和泥浆弄出的星星点点。
墓志铭上的刻字凹槽作曲家曾经的亲笔题赠再一次逐渐清晰起来: 「你被棍棒击打倒地又乘天使之翼高飞翱翔。
」 今日之场合毕竟和下葬的那日性质不同对于意愿跟随的乐迷和争相报道的媒体没有像那日不近人情地一概“敬谢不敏”只是远远地在树干之间拉了几条“秩序线”。
他们的手和设备都在“秩序线”的上空长长地伸了过来。
墓志铭是其镜头焦点之一。
范宁凝然站立了很长很长时间他的思绪在竭力地探向其他的时空不同于当下的、却存在神秘学联系的时空。
某种共鸣、镜像、呼应或见证有特殊性或时效性或许很快就会消失。
自从范宁从失常区出来之后这是一种很容易发生的思维方式感觉上就像是在漂泊无定的河面上拖动着一块块拼图。
严格意义上来说自新历914年7月20日首演日带来拂晓那刻往后在这座城市、这座厅馆里发生的一切与范宁的关系都是割裂开来的。
——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见闻全部是经人转述、阅读报道、或者道听途说。
游吟诗人舍勒也好神父拉瓦锡也好都是漂流至另一重时空后的扮演之物。
这一割裂的断点则有两个。
第一个在当时替代自己完成“复活”首演的卡普仑那里。
第二个是回来的、站在卡普仑墓碑前的、现在的范宁自己。
相机快门声依旧在响。
“他当时的临终遗言是什么?”良久范宁问道。
“遗言?......”身后的人们在飞速回忆。
希兰叹了口气:“好像没有他在指挥台上没能来得及再说上什么。
” “由此及溯最后说的话也算。
”范宁突然冷不丁将话头指向另一个人“欧文阁下知道么?” “当时我不在场。
”一直沉默站在一侧的欧文不咸不淡地开口回应。
“哦原来你是后来才过来的啊。
”范宁做恍然状。
“......”欧文脑海中顷刻闪过两人当初在“大宫廷学派”遗址对峙的场面听出了对方言语中的别有所指。
还好下一刻奥尔佳的回答让场面暂缓了过来: “他说‘我以旧日交响乐团常任指挥的名义宣布演出如期举行。
’” “演出如期举行?...”范宁微微颔首。
“我知道了。
” 范宁带着深呼吸转身。
“那么...演出如期举行。
最后半个小时我要回指挥休息室稍作调整诸位失陪了。
” “哪里哪里。
”宾客们客气回应。
“欢迎归来一会大厅里见。
” “您请便。
” 人群再度开始挪动。
距离树干拉出的“秩序线”较近的某一刻人头攒动的乐迷队伍里其中有音量拔得更高的记者提问声飘了出来: “范宁指挥这场‘回归音乐会’对您来说的期盼是什么?——我是指在本身的‘回归’目的之外。
” “拿到某些应该拿到的东西。
” “应该拿到的?”对方不解。
“或者说......认领?”范宁没有回头。
...... 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交响大厅内。
“你刚才好像吃了一小瘪?”拉絮斯悠闲翻看着手中的曲目导赏册。
“在那几秒钟的时间内我的确有过‘这么认为’的念头但只是几秒钟而已。
” 欧文这会闭目养神情绪已经平静下来。
“你这个人的说教嘴脸始终让人生厌似乎若我在聚光灯下出一些低级的洋相会让你与之对应地得到某些低级快感的满足一样......不过‘当局’这个词......他们都这么叫对吧?......那么‘当局’的权威与领导自有其方式体现我们的范宁指挥很快就会感受得到。
”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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