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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皮和疙瘩第127章 夜路无头客

老林的雾总带着股化不开的腐叶味像浸泡过无数残骸的死水黏稠地缠在槐树枝桠间沉甸甸地垂落下来活似浸了水的裹尸布把整片林子都罩得喘不过气。

王伯攥着柴刀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掌心沁出的冷汗顺着刀柄往下滑在粗糙的木头上留下一道湿痕。

脚下的落叶堆踩上去软乎乎的像是踩着某种动物的尸体他下意识地挪了挪脚却踢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一截惨白的鸟骨正对着他中空的眼窝处黑幽幽的像是咧着嘴在无声地笑。

这雾已经缠了老林半个月往常这个时节早就该放晴了可今年的雾却格外邪门浓得能拧出水来连正午时分都看不清十米外的东西。

王伯是这片老林的护林员守了大半辈子从二十岁的小伙子熬成了满头白发的老头林子里的一草一木他都熟得不能再熟可唯独这半个月的雾让他心里发毛。

三天前村里开始丢鸡。

起初只是村西头张三家少了几只雏鸡鸡毛都没留下一根大家只当是黄鼠狼溜进了村骂了几句也就没放在心上。

农村里丢几只鸡不算大事谁家没被黄鼠狼惦记过呢?可没过两天村东头李婶家的大公鸡就出了事——那只公鸡体格健壮平时连狗都敢啄却被活活啄得只剩一地鸡毛脖颈处的伤口血肉模糊骨头都露了出来边缘还留着一圈细密的齿痕深嵌在骨头上看得人头皮发麻。

李婶抱着那堆鸡毛哭了半宿逢人就说不是黄鼠狼干的:“黄鼠狼偷鸡哪会这么狠?顶多咬断脖子拖走哪会啄得这么碎?那齿痕又细又密肯定是别的东西!”这话像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村里顿时炸开了锅。

有人说是什么山精鬼怪也有人说可能是林子里跑出来的野狗可王伯心里清楚这既不是黄鼠狼也不是野狗——他守了一辈子林子什么样的动物痕迹没见过?那细密的齿痕更像是鸟类的喙留下的可哪有鸟类能把一只大公鸡啄成这样? 作为护林员王伯觉得自己有责任把这事查清楚。

他先是在村里的鸡棚周围仔细查看了一圈除了那些触目惊心的齿痕没发现任何脚印只有几根黑色的羽毛散落在地上羽毛又粗又硬边缘还带着点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

他把羽毛捡起来揣在兜里心里越发不安——这羽毛不像是普通的麻雀、喜鹊倒像是乌鸦的可乌鸦向来只吃腐肉怎么会主动攻击活鸡? 夜里王伯裹着厚厚的棉袄蹲在自家鸡棚外手里攥着柴刀旁边放着一盏煤油灯昏黄的光在雾里晃得细碎只能照亮身前一小块地方。

雾汽不断涌过来打湿了他的眉毛和胡须冻得他脸颊发僵。

鸡棚里的母鸡时不时发出几声低低的咕咕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后半夜雾气更浓了连煤油灯的光都像是被吞噬了一般变得越来越暗。

就在王伯快要打瞌睡的时候一阵簌簌声从头顶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槐树枝上挪动。

他猛地抬头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只见院外那棵老槐树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乌鸦黑黢黢的一片把树枝都压得微微下垂。

它们的眼珠在暗处发亮像是撒了一把碎玻璃反射着煤油灯的微光齐刷刷地盯着鸡棚那眼神里竟带着股说不出的贪婪像是饿了许久的野兽盯着猎物。

王伯的呼吸一下子屏住了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乌鸦聚集在一起更没见过乌鸦有这样的眼神。

它们没有叫整个院子里只有翅膀摩擦羽毛的簌簌声还有雾汽流动的细微声响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握紧了柴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好它们是冲着鸡棚来的! 突然一只乌鸦猛地俯冲下来尖喙狠狠啄在鸡棚的木栏上发出“笃”的一声脆响像是敲在人的心上。

紧接着无数乌鸦像是得到了信号纷纷扑了过来黑色的翅膀扇得雾汽翻滚煤油灯被一只乌鸦撞翻在地火苗瞬间舔舐着地上的干草发出“噼啪”的声响。

王伯大喊一声抄起柴刀就往鸡棚冲去对着扑过来的乌鸦乱挥。

可乌鸦太多了它们灵活地避开柴刀有的啄他的胳膊有的扑向他的脸尖锐的喙擦过他的皮肤留下一道道火辣辣的伤痕。

他只砍到几片黑色的羽毛根本伤不到它们分毫。

而鸡棚里的母鸡已经发出了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绝望可很快就被乌鸦的扑腾声和撕咬声淹没了。

他疯了似的冲进去火光中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冰凉——几十只乌鸦正围着母鸡撕咬它们的喙上、爪子上都沾着鲜红的血眼睛红得像要滴出来像是被血染红了一般。

更诡异的是那只领头的乌鸦比其他的大上一圈羽毛凌乱地贴在身上头顶光秃秃的露出暗红色的皮肤像是剥了皮的颅骨狰狞可怖。

它歪着头用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王伯突然发出一声嘶哑的叫声那声音不像是普通的乌鸦叫反倒像是老人的咳嗽声刺耳又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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