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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宋铁血郎第2章 刺桐城的血骨

刺桐港的喧嚣日复一日伪装成“赵昀”的赵昺并未蛰伏于客栈。

他每日随着“色目商人”阿卜杜勒穿梭于喧闹的市集、繁忙的码头、乃至鱼龙混杂的茶寮酒肆。

他像一个真正的、对陌生商埠充满好奇的账房饶有兴致地听着闽南商贾们急促的讨价还价辨识着客家方言的独特韵味观察着市井百态。

然而他那双沉静的眼眸深处却在不动声色地收集着另一种信息。

那些沉淀在民间记忆深处、被岁月尘封却未曾消散的血腥碎片。

数日后赵昺将陈宜中唤入他那间临港的、带着咸湿海风气息的客房。

陈宜中步履轻快脸上带着连日与蒲师文“相谈甚欢”后的振奋与笃定。

甫一进门他便难掩兴奋地向赵昺汇报: “公子今日与蒲公子又深谈了一番。

此子对故宋风物、文山公气节之仰慕情真意切绝非虚饰!其言语间对自身处境之不满、对父辈所为…虽未明言却多有隐晦之叹。

老仆观其心志可用!假以时日或可引为援手!” 陈宜中说得斩钉截铁眼神中闪烁着一种“慧眼识人”的自信仿佛为这条隐秘的退路找到了坚实支点而踌躇满志。

他甚至觉得自己在这泉州城中渐渐找回了昔日宰执指点江山的几分从容气度。

然而他话音落下预想中官家的赞许或至少是认同并未出现。

房间内陷入一片异样的寂静。

赵昺背对着他正望着窗外桅杆林立的港口。

夕阳的余晖将他易容后略显平凡的身影拉长投在粗糙的地板上竟透出一种冰冷的沉重感。

“可用?” 赵昺的声音响起异常平静平静得如同暴风雨前凝固的海面。

他没有回头只是缓缓问道:“陈先生你可知晓这刺桐城下埋着多少赵宋宗亲的骸骨?与汉人子民?” 陈宜中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一丝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爬上心头。

他迟疑道:“公子…此言何意?蒲寿庚当年降元确有不义之举泉州城中…或有罹难宗室…” “或有?” 赵昺猛地转过身那双沉静的眼眸此刻寒光凛冽直刺陈宜中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悲愤: “三千! 陈先生是整整三千余名赵宋宗室!男女老幼连同那些不愿屈膝事虏的万余名忠义汉民!皆死于蒲寿庚及其麾下鹰犬的屠刀之下!” 这些血腥的罪行赵昺在占城与陈老倌谈及此人时早已清晰明目。

未曾想到的是对方的手段是如此狠辣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老幼都下手如此之狠。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迸出带着血腥气: “你以为只是简单的杀降?不!是虐杀!是屠戮!为了震慑人心他们先将人砍去手脚任其在血泊中哀嚎挣扎活活流尽最后一滴血!为了斩草除根襁褓中的婴孩手无寸铁的妇人一个不留!那惨状连阎罗殿都要为之失色!” 赵昺向前一步逼视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的陈宜中: “这还不是全部!后来为了掘取赵氏宗室墓中的殉葬珍宝蒲寿庚竟下令掘开所有能找到的宗室坟茔!曝尸荒野!任鸟兽啄食!大宋皇族生前受尽屈辱虐杀死后竟连骸骨都不得安宁!曝于旷野!” “轰隆!”仿佛一道惊雷在陈宜中脑中炸响!他如遭重击踉跄后退一步撞在门框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方才那份因识破蒲师文“心迹”而恢复的宰执淡定那点刚刚拾起的从容气度在赵昺这字字泣血、句句含刀的控诉面前被撕扯得粉碎! 他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枯槁的手指死死抓住门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他几乎窒息。

“三…三千…虐杀…妇孺…掘墓…曝尸…” 他喃喃重复着这些骇人听闻的字眼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神经上。

他毫不怀疑赵昺所言的真实性!这位小官家行事向来谋定后动情报来源必有交叉印证绝不会空穴来风更不会在如此重大问题上信口开河!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彻骨的寒意席卷了陈宜中。

他这几日竟在与一个虐杀三千宗室、掘坟曝尸的刽子手的儿子谈笑风生把酒言欢甚至引为“同道”?还信誓旦旦地向官家保证此子“可用”? 他刚才还在为看透了蒲师文对故宋文风的“向往”而沾沾自喜! 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是莫大的羞辱! “知人知面…不知心…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陈宜中失魂落魄地低语声音干涩嘶哑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自我厌恶的苦涩“蒲寿庚…蒲师文…好一个…好一个蒲家!” 他猛地抬头看向赵昺眼中充满了后怕与巨大的疑问:“公子…那蒲师文…他…他可知晓?他是否参与…” 这问题至关重要!若蒲师文知晓甚至参与其父的暴行那他表现出来的所有“向往”与“痛苦”都将是世上最险恶、最可怕的伪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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