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宋铁血郎第66章 汉人世侯
翌日清晨大都城东禁军副指挥使府邸。
阿卜杜勒的拜帖静静躺在黄花梨案几上鎏金边的纸面在晨光下泛着微光。
张宏彦两指捏着帖子一角轻轻抖了抖嘴角扯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赛义德商行……这色目人倒是会挑时候。
” 自打孙侄张景武调任大都保定老宅便来了两封信。
第一封是侄子张珪的亲笔——字迹如刀削斧劈力透纸背: 「景武年少气盛着其于十千户历练不得迁调。
」 堂堂张弘范的嫡孙竟被丢去十千户所为屯田!侄子张珪谨慎过头! 他只好私底下操作让其到宫廷城门所当个百户的守门郎。
在自己手底下总能兼并一二当然给的令牌职位还是十千户。
张宏彦当时便摇头料定那小顽孙要闹翻天。
可奇的是张景武摔了几只茶盏后某日回府竟眉开眼笑再不提调动之事。
第二封是弟妹郑氏的手书——绢帛上还沾着保定的桂花香: 「宏彦兄长景武初赴远门望多加拂照……」 嗅着故里芳香张伯彦眼神暗了暗弟妹却是娇纵过头。
张家这爵位来得太烫手。
侄子张珪上奏请释文天祥满朝哗然。
别人只道张家沽名钓誉可他明白那是张家在给自己留退路。
父亲张柔将主家之位传给弟弟弘范望他不负重托光耀门楣。
他也确实争气崖山一战为张家挣下“北方汉人世侯第一家”的名号。
可谁料他凯旋归来便一病不起临终前攥着自己的手说的竟是:“……该放文丞相走了。
” 脑海闪回病榻前弟弟惨白的脸映着药炉火光嘶声道:“大哥……汉人的刀迟早要落下……” “老爷?”管事的嗓音将他拉回现实“那色目人的仆从还在角门候着。
” 张宏彦“嗯”了一声将拜帖重重拍在案上。
“告诉来人申时末刻老夫在花厅候着。
”他忽然起身“去宫廷西城边把大公子叫回来。
” 管事一怔:“可公子今日当值……” “蠢材!”张宏彦冷笑“禁军的差事难道不是在指挥使的手里?” 管事不敢多言躬身领命退去。
大都上空清晨微光散去。
不稍片刻阵阵乌云密布又开始下起了大雨。
张景武端坐花厅主位室外瓢泼大雨丝毫没有影响张大公子心情。
想到一会阿卜杜勒这位知己老哥要来惬意的饮茶哼曲……这破天气谁愿意杵在宫门口当值。
一想几日前从深宫幽苑送出两具染上疾病宫女尸首属实是晦气。
自己唯恐避之不及那群怯薛侍卫还想上去检查脑子莫不是有病这种暑热天气最易感染病菌。
他立马挥退那群不识时务的怯薛侍卫赶紧让宫廷内侍把人送了出去。
这份破差事阿卜杜勒老哥说的在理……熬到自己老爹世袭罔替自己好日子也就来了与长辈胡闹只会惹得不快徒增烦恼。
申时三刻风停雨歇。
阿卜杜勒的织金长袍刚掠过门槛便见张景武大马金刀踞坐主位那二郎腿晃得茶案青瓷杯叮当作响。
张大公子一见来人却弹簧般蹦起脸上堆出十二分热络: “好你个阿卜杜勒!几日不见倒学会递帖子的官场做派了?” 色目商人腕子被他手攥住拖向客座耳畔是压低了的埋怨:“南城新开了高丽姬馆子哥哥也不唤俺……” 阿卜杜勒眼角余光扫过厅外垂手侍立的管事苦笑着挣脱:“大公子明鉴郝祯左丞往鄙人的客栈塞了个烫手山芋……” 他拇指隐晦地向北宫方向一翘“如今满大都的贵人可都盯着鄙人的后颈皮呢!” 张景武嗤笑一声拽他袖口的力道却更重三分。
“大公子慎言。
”阿卜杜勒挣脱时袖袋微响。
一袋金豆滑进张景武掌心少年捏到硬物嗓门立时压低八度:“…还是大哥懂得体恤小弟难处。
” 两人跌进酸枝木圈椅时檀木屏风后忽传来一声轻咳。
张宏彦负手踱入苍青色的斡耳朵官袍下摆纹丝不动目光刮过阿卜杜勒腕间被攥出的红痕。
“景武。
”老指挥使的声音像浸了冰的钝刀“客人进府岂是让你耍猴戏的?” 张景武讪讪松手阿卜杜勒已躬身行了个标准的抚胸礼。
待主宾落座张宏彦指节叩着紫檀案面单刀直入主题“今日掌柜踏足寒舍不知所为何事?” 阿卜杜勒语气谦卑道:“鄙人过几日要回趟保定府处理新到的一批高丽参今日前来一则向张大公子道一声辞别;二则呢……” 他眼神微眯讪讪一笑“鄙人来大都半载有余还未一睹指挥使的风采借机瞻仰一番。
” 一听阿卜杜勒要回保定府张景武喉结滚动可见伯祖未发言那句“同去保定”卡在嗓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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