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火汉末魂第488章 铁屋中的第一声呐喊
许都的夜是被权力与谎言浸泡过的浓稠得化不开。
更夫的梆子声穿过高墙变得沉闷而遥远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太学典籍库的一角烛火如豆在周铄清癯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他周遭是堆积如山的竹简与帛书霉味与陈年墨香混杂凝固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刚整理完一摞来自颍川的“平乱”纪要。
竹简上的字迹工整而冰冷记录着“屯田客刘五纠集刁民抗粮谋逆已伏王法”之类的官样文章。
但周铄的目光却穿透了这层粉饰太平的油彩看到了字里行间渗出的血色。
他脑海中翻腾着白日里从同乡口中听来的只言片语:官军如何将整个村落付之一炬如何将男人头颅悬挂辕门如何将妇孺驱赶进寒冬的荒野……“人相食”的惨剧在官方记录里被轻描淡写地归结为“流寇肆虐”与“愚民自误”。
一股冰冷的怒意从他心底最深处升起取代了最初的麻木与无力。
他放下竹简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黑暗。
这许都城不就是一间密不透风的铁屋吗?里面的人大多昏睡着渐渐在麻木中窒息而死。
而他以及少数几个醒来的人却要承受这无处可逃的清醒的折磨。
“救救孩子……” 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他记忆深处响起不知是哪位先贤的悲鸣此刻却与他心声重叠。
他猛地回到案前铺开一方素帛。
研墨的手因激愤而微微颤抖但落下笔时却异常稳定。
他要写必须写!不是为了唤醒那些装睡的人而是为了给那些或许即将醒来的人凿开一道透气的缝隙! 笔锋如刀割开这虚伪的夜幕: 《论“痛打落水狗”》 “今之论事者常以‘宽仁’为饰动辄曰:‘彼既落水何必再打?当存上天好生之德。
’闻之似有仁者之风细思之则令人毛骨悚然。
” 他的文字没有引经据典的迂回直指核心: “诸君所谓‘落水狗’是何等样物?乃是平日里噬人血肉、逞凶乡里之恶犬!其偶一失足并非幡然悔悟不过是力有未逮或形势所迫。
一旦让其爬上岸来抖擞皮毛第一件事便是寻人报复其凶残更胜往昔!” 他仿佛看到了那些满口仁义的士大夫穿着华服端着酒杯劝慰着被咬伤的羔羊要“宽容”“大局为重”。
他的笔触愈发辛辣: “羔羊哀鸣于野彼辈视而不见;恶犬湿了皮毛彼辈便心痛不已。
此等‘宽仁’非真仁也实乃助纣为虐之‘伪善’!乃是站在屠夫一边要求羔羊引颈就戮时姿态须得优雅!” 烛火噼啪一声爆开一朵灯花映亮他眼中锐利的光芒。
他写下了最终的论断力透帛背: “故曰:在豺狼当道之世空谈对豺狼仁恕此仁恕便是最残忍的刀刀刀砍在无辜羔羊身上!今日不打落水狗来日它上岸便要吞噬更多血肉。
除恶务尽非为泄愤实为求生!” 掷笔于案他长长吁出一口气胸中块垒稍解。
他并未署名只在文末画了一个小小的、抽象的火焰标记。
此文他并未想凭此撼动朝堂。
只是交由一两个信得过的、在太学中求变的年轻学子传阅。
然而思想的野火一旦点燃便非人力所能控制。
数日之内这篇《论“痛打落水狗”》的手抄本如同拥有了生命在许都、在邺城在无数对现实感到压抑和愤怒的寒门士子、低阶官吏、乃至一些尚有良知的贵族青年手中秘密流传。
“说得太痛快了!”有人于斗室之中拍案叫绝将抄本紧紧攥在手里仿佛握住了反抗的武器。
“此乃诛心之论!谤书!谤书!”保守的夫子们气得浑身发抖向官府举报告密要求严查“诽谤朝政、煽动是非”的狂徒。
而那些在“求道会”中迷茫探索的年轻人则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微光。
他们未必完全理解周铄的全部意图但他们读懂了那份毫不妥协的批判精神读懂了那份对虚伪礼教的彻底否定。
“周铄……是他写的吗?”有人低声猜测目光投向太学那座沉寂的典籍库眼神里充满了敬意与探寻。
周铄依旧每日埋首于故纸堆中沉默寡言。
但他知道那一声呐喊已经发出。
铁屋依旧坚固但第一道裂痕已然出现。
他端起微凉的茶水呷了一口目光再次落回那些冰冷的竹简上。
斗争才刚刚开始。
他知道那些被他比作“落水狗”的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他的笔也不会停下。
邺城以西三十里有一处废弃的砖窑。
窑洞深邃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在月色下只余一片模糊的暗影。
今夜这片被世人遗忘的角落却聚集着一团躁动的热气。
数十名青年士子大多身着洗得发白的儒袍脸上带着几分冒险的兴奋与思想的饥渴挤在狭小的窑洞内。
空气闷热混合着泥土味和年轻人身上蓬勃的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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