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深渊中爱你也爱自己的刺第98章 崩溃与接纳
高烧像戈壁滩上失控的野火裹挟着滚烫的沙砾在何世清身体里烧了三天三夜。
意识是浮在沸水里的纸船时而被热浪掀翻坠入混沌的黑暗——梦里全是新疆戈壁的漫天黄沙有个纤细的身影在风沙里越跑越远她追着喊喉咙却像被黄沙堵死发不出半点声音;时而又被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拽回撞在清醒的礁石上碎得片甲不留。
她躺在病床上眼皮重得像灌了铅可头顶白炽灯的冷光还是能穿透眼缝在眼球上烙下一圈灼痛的光斑连转动眼珠都带着钝痛。
鼻尖萦绕的消毒水味不是笼统的刺鼻是带着金属冷意的辛辣吸一口就往肺里钻激得胸腔阵阵发紧。
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了碎玻璃气管里传来砂纸摩擦般的剧痛偶尔喉头泛起淡淡腥甜她想咳却不敢用力怕牵扯得肺叶都要裂开。
冷意和热浪毫无征兆地交替席卷。
冷的时候她蜷缩成虾米状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在寂静病房里格外清晰三床厚重的棉被裹在身上却像裹着一团浸了冰的棉絮寒意从床板渗上来顺着尾椎骨爬进骨头缝连指尖都冻得发乌发紫。
热的时候又像被扔进烧红的蒸笼汗水顺着额角、脖颈、脊背的纹路往下淌把蓝白病号服浸得透湿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每动一下都能感受到布料与皮肤的粘连像裹了一层发馊的湿裹尸布。
护士来换输液瓶时她死死攥着被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掐出印子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灯影嘴唇翕动着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像破了洞的风箱在徒劳作响。
孙婷婷就守在床边折叠椅被她坐得发烫三天三夜几乎没合过眼。
她的手肘撑在床沿掌心反复拧着浸了温水的毛巾指节因为长期用力而泛白搪瓷盆里的温水换了第八次水面上飘着几根脱落的、花白的头发。
她的眼睛始终黏在何世清脸上看着女儿在睡梦中突然抽搐眉头拧成一个死结嘴角歪向一边发出模糊的呻吟像被无形的手死死攥住了喉咙。
她便赶紧凑过去把毛巾拧到半干轻轻擦拭女儿滚烫的额头、脖颈再往下擦到胸口动作轻得像对待一片易碎的枯叶——怕力气重了碰疼女儿干裂的皮肤又怕力气轻了降不下那灼人的体温。
擦完一遍她会坐在床边歇片刻撑着额头打盹可刚合眼没几秒何世清一声含混的“苗苗”就会把她惊醒睁眼时眼底的红血丝又重了几分像爬满了细密的蛛网伸手去探女儿额头的动作却依旧稳当。
第四天凌晨高烧终于像退潮般慢慢退去。
窗外天色是灰蒙蒙的铅色病房里只开着一盏床头灯昏黄的光在墙壁上投下两人交叠的影子忽明忽暗。
她睁开眼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汗粒眼神不再是高烧时的狂乱而是一种能吞掉所有光的死寂空洞。
她就那样望着天花板上的裂纹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仿佛稍一用力整个身体就会散架。
守在床边的人端着一杯温水过来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
她小心地扶着病床上的人坐起在她背后垫了两个软枕。
病床上的人机械地张开嘴温水滑过干裂起皮的嘴唇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水顺着嘴角往下淌在被子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慢点慢点喝不着急。
”守在床边的人连忙放下水杯用手背托住她的后背轻轻拍打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裹着疲惫。
咳嗽终于止住何世清抬起头目光在虚空中飘了几秒像迷路的蝴蝶才缓缓聚焦在孙婷婷脸上。
那是一张她看了三十多年的脸可此刻却陌生得让她心慌——眼窝深陷下去形成两个青黑色的窝比往常大了一圈鬓角原本只是零星的白发此刻却像被霜打了似的冒出一片刺眼的灰白连带着发根处都透着疲惫的苍黄。
眼角的皱纹比上次见面时深了许多像被人用刻刀新划了几道那双总是盛满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布满了交错的红血丝眼白泛着浑浊的黄里面装着的不再是往日的从容而是快要溢出来的痛楚和担忧像涨满水的河稍一碰就会决堤。
孙婷婷抬手想擦她嘴角的水渍何世清才发现母亲的手也在抖手腕上的皮肤松弛下来隐约能看到青色的血管蜿蜒如蚯蚓指腹上还有常年做家务留下的薄茧擦过她嘴角时带着熟悉的粗糙触感。
就是这双手刚才还在温柔地给她擦汗;就是这双眼睛刚才还在焦灼地盯着她的脸;就是这道带着薄茧的指腹刚才还在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那一瞬间何世清一直紧绷着的、像拉到极致的弓弦般的东西突然“啪”地一声脆响断得彻底。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被踩碎的风箱在呜咽。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不是细细的啜泣是从眼眶深处喷薄而出的洪流顺着脸颊的轮廓往下淌砸在被子上发出沉闷的“嗒嗒”声晕开一小片一小片的湿痕。
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肩膀耸动着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从喉咙里抖出来连床板都被震得微微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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