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葬第91章 渊底
下坠。
无休无止的下坠。
风像无数把冰冷的小刀割着脸灌进耳朵塞满喉咙剥夺了所有声音只剩下一种空洞的呼啸。
阿青死死闭着眼手臂还保持着最后那一刻拼命拉着老哑巴衣袖的姿势。
失重感让胃里翻江倒海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连恐惧都来不及成形只有一种接近永恒的、被撕扯的眩晕。
完了。
这是她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
然后是撞击。
并非预想中粉身碎骨的剧痛而是一种混乱的、接连不断的、沉闷的撞击和刮擦。
身体像一段破木头在什么东西上疯狂地翻滚、弹跳、下坠、再撞击。
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皮肤被粗糙的东西撕开剧痛如同迟来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最后一下猛烈的撞击后背狠狠砸在什么相对平坦但依旧坚硬的东西上肺里的空气被瞬间挤空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丝微弱的、带着浓郁潮湿和腐烂草木气息的空气钻入鼻腔呛得她咳嗽起来。
剧痛随之苏醒从四肢百骸叫嚣着传来尤其是左臂疼得钻心。
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光线。
不是阳光是一种灰蒙蒙的、从极高处滤下来的天光微弱得可怜。
视线里是交错纵横的、粗壮得不像话的墨绿色藤蔓像一张巨大的网遮蔽了大部分天空。
她正躺在一片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枯枝败叶上柔软却冰冷刺骨。
她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丝。
她挣扎着想动全身却像散了架尤其是左臂稍微一动就疼得她倒吸冷气。
她勉强偏过头看向旁边。
老哑巴就躺在她身边不远处姿势扭曲一动不动。
他脸上、身上全是刮擦的血痕和污泥肩胛处那个被刀刺穿的伤口还在缓缓渗着血将身下的落叶染红了一小片。
他双眼紧闭脸色灰败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老……老伯……”阿青用尽力气发出嘶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
老哑巴没有任何反应。
泪水瞬间涌了上来混合着脸上的血和泥。
她不敢去想老哑巴是不是已经……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必须先弄清楚他们在哪里。
她忍着剧痛慢慢转动脖颈观察四周。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深陷地底的峡谷。
四周是刀削斧劈般的、长满青苔和怪异植物的黑色岩壁高不见顶只在极高处留下一线灰白的天。
他们落下来的地方是一片相对平坦的谷底布满了厚厚的腐殖层和无数摔断的粗壮藤蔓。
正是这些密密麻麻、交织如网的巨型藤蔓和下方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柔软腐叶层缓冲了他们致命的坠落。
谷底光线极其昏暗空气潮湿阴冷弥漫着浓重的腐臭和一种类似硫磺的怪味。
远处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似乎有地下河或者泉眼。
各种各样的、阿青从未见过的巨大蕨类植物和颜色妖艳却形态狰狞的蘑菇生长在角落寂静中透着一种原始而危险的气息。
这里是深渊之底。
一个与世隔绝的、可能从未有人踏足过的绝地。
他们还活着但被困住了。
老哑巴重伤昏迷她自己也左臂剧痛可能骨折浑身是伤。
没有食物没有药品没有火甚至看不到任何出路。
绝望比坠落时更甚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沼泽一点点将她吞噬。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阿青猛地转头只见老哑巴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一条缝。
他的眼神起初是涣散的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聚焦看到了身边泪眼婆娑的阿青。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带着血沫子的气音。
“老伯!你醒了!你别动!”阿青又惊又喜顾不上自己的疼痛挣扎着爬过去“我们……我们还活着!掉到谷底了!” 老哑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荒谬的神色似乎也没想到能从那样的绝境中生还。
他尝试动了一下肩胛的剧痛让他额头瞬间渗出冷汗闷哼一声再次瘫软下去。
“你的伤……”阿青看着他肩上那个可怕的伤口心急如焚。
没有药没有干净的水在这鬼地方伤口感染几乎是必然的。
她想起青娘最后抛给她的那个油布包。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东西还在!紧紧贴着身体没有被撞掉。
她小心翼翼地用没受伤的右手将那个沾着青娘血迹的油布包掏了出来。
包裹得很严实用细绳捆着。
她笨拙地用牙齿配合右手好不容易才解开。
里面是两样东西。
一样是一张叠得整整齐齐、材质特殊的、像是鞣制过的薄薄皮子上面似乎画着些什么。
另一样是一个小巧的、沉甸甸的金属牌子上面刻着和“夜枭”身上找到的类似的鸟形图案但更加复杂精细鸟的眼睛处镶嵌着一颗极小的、暗红色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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