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葬第129章 债
破屋里弥漫着陈年尘土和霉菌混合的气味光线从墙壁的裂缝和屋顶的破洞漏进来在布满蛛网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陈渡将阿青安顿在角落里相对干燥的草堆上她依旧昏迷着但呼吸比昨夜平稳了许多陈一手的药似乎真的吊住了她的命。
陈渡自己却毫无睡意。
他背靠着冰冷的土墙耳朵警惕地捕捉着外面的任何声响。
西口集白日的喧嚣隔着一段距离传来模糊不清像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老默的话在他心里反复回响——“还一个老朋友的债”。
哪个老朋友?父亲吗? 父亲陈老汉一个沉默寡言的渡亡人一生与运河、与死亡打交道。
他从未听父亲提起过认识一个叫老默的船工更别说有什么需要以命相抵的“债”。
父亲的世界很简单接活渡亡拿钱养家。
他像运河边一块不起眼的石头沉默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直到生命的终点。
如果不是父亲那会是谁?老默看起来年纪比父亲还大他在运河上跑船的时候父亲可能还是个学徒。
他们之间会有什么交集? 陈渡的思绪又飘到了怀里那两样东西上。
油布包里的地图和记录黑檀木盒里的契书和木牌。
这两样东西像两把钥匙似乎能打开通往某个巨大秘密的门但门后是生路还是绝境他完全不知道。
时间在焦虑和等待中缓慢流逝。
日头渐渐升高破屋里的温度也升了起来变得闷热。
阿青在昏睡中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额头上又渗出细密的汗珠。
陈渡用老默留下的水蘸湿了布条小心地擦拭她的额头和干裂的嘴唇。
接近正午时分外面隐约传来了喧哗声似乎有很多人在跑动还有粗鲁的呵斥和盘问声。
搜捕开始了。
陈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紧了腰后的短柄铁斧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喧哗声在破屋附近徘徊了一阵似乎有人踢翻了外面的什么杂物骂骂咧咧了几句然后渐渐远去了。
陈渡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老默直到天色再次擦黑时才出现。
他像昨天一样悄无声息地推开门闪身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瓦罐和一个布包。
“外面风声紧四海帮的人像疯狗一样到处搜。
”老默将瓦罐和布包放下里面是还温热的稀粥和几个窝头。
“吃点东西。
你妹子怎么样?” “还在睡烧好像退了些。
”陈渡接过食物低声问道“老默你白天说的‘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认识我爹?” 老默蹲在地上拿出旱烟袋却没有点着只是拿在手里摩挲着。
昏暗中他的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你爹……是陈石头吧?”老默的声音有些沙哑。
陈渡浑身一震!陈石头是他父亲很少对外人提起的本名!大多数人都只叫他“陈师傅”或者“老陈”! “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老默苦笑一声那笑声干涩得像磨砂纸“三十多年前我和你爹还有另外两个兄弟一起在运河上跑船也给一些不方便露面的主顾‘搭把手’……那时候年轻胆子大什么都敢干。
” 陈渡惊呆了。
他从未想过那个沉默寡言、一生恪守渡亡人规矩的父亲年轻时竟然也干过这种刀头舔血的营生! “后来呢?”他忍不住追问。
“后来……”老默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悔恨“接了一趟大活帮一个南边的商人运一批‘紧俏货’去北边。
路上……出了岔子。
遇到了剿匪的水师场面乱了套……为了保住那批货我们……我们不得不丢下了一个受了重伤、跑不动的兄弟……” 老默说到这里停顿了很长时间破屋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
“那个兄弟……姓孟叫孟长河。
他……他没能撑过去。
”老默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你爹心里一直过不去这个坎。
他觉得是他这个带头的没护住兄弟。
事后分钱他把自己那份大半都偷偷塞给了孟长河的寡母和孩子然后……就金盆洗手回去继承了祖业当了他的渡亡人。
他说沾了兄弟的血的钱他拿着烫手以后只赚死人的干净钱。
” 陈渡听着这段尘封的往事仿佛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年轻而激烈的父亲。
他从未听父亲提起过这段经历父亲留给他的印象永远是那个在昏暗油灯下沉默而专注地擦拭桃木楔的身影。
“那……这跟你帮我们有什么关系?”陈渡不解。
老默抬起头昏暗中他的眼睛闪着复杂的光。
“孟长河临死前拉着我和你爹的手说他不怪我们只求我们以后……若能碰到他的家人照拂一二。
他家里还有个刚会走路的娃……” 陈渡的心猛地一跳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浮上心头。
“难道阿青她……” “我不确定。
”老默打断他摇了摇头“那女娃子的来历我看不透。
但她身上那股劲儿那股子狠劲和韧劲还有她受的枪伤……都让我想起长河兄弟。
而且她似乎对河葬……对这条河有种不一般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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